安德斯（Anders）

这里的光有些奇怪，略显黄色且刺眼，所有光源都来自头顶。刚才我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太阳……它不总是悬在头顶吗？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词。幻境（fade，我不确定这个词的通用翻译，暂且译为幻境）。我是一个法师，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这个世界被雾气或梦境笼罩。我确信我是对的。这里的光线很奇特，它从地面和墙壁散发出来，而不是来自一个集中光源。但之前我只是个过客。为什么现在我有一种家的归属感？

我忘记了什么？

我坐起来，光线明暗交替。阵痛袭来，我用少许魔法驱散了疼痛。随着魔法缓缓包裹着不适，我感觉好多了。我试着思考，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我的名字，我叫什么？

我是安德斯。

我是正义（justice）。

这个问题从未如此难以回答。

突然间我想起来了。正义的声音，我的声音，从那个曾被占据的腐败身体中传出：“时机到了。你向我揭示了我从未见过的不公。你是否有勇气接受我的帮助？”

我非常清楚他所提出的交易。

他需要一个宿主才能留在人间。一个能够终生寄居的身体，而不是逐渐腐烂的尸体。如果我提供给他这个身体，他会回报我他所有的一切。我们可以共同把Thedas重新塑造成一个由正义而非恐惧统治的世界。

一个没有法师环的世界。一个没有圣殿骑士的世界。一个每位法师都能学习使用他们的天赋，并在夜晚回到家中安睡的世界。一个没有母亲因邻居的恐惧而隐瞒甚至失去孩子的世界。一个将魔法视为造物主恩赐而非诅咒的世界。

我不需要去幻想这个世界会如何。法师环和圣殿骑士改变了我的命运。他们找上我时，我还不到12岁。当他们用铁链锁住我的手腕时，我的母亲流下泪水，而我的父亲却感到欣慰。自从谷仓的火灾后，他一直充满恐惧。不是怕我会做什么，而是怕我本人，认为我的魔法是造物主对他微小罪过的惩罚。

我知道自己不会屈服。我从来不是他们期望的那种人——顺从、服从、充满罪恶感。但在遇到“正义”之前，我一直独来独往。我只会幻想逃亡：我该躲在哪里？他们多久才会找到我？

现在这些想法让我感到厌恶。为什么那么多的生命要偏离自己的正轨？为什么要有法师环？仅仅因为它一直存在，仅仅因为那些将Andraste的话歪曲成法师必须被囚禁的人们？为什么从来没有一场革命？

“他醒过来了。”一个声音传来。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很熟悉。是一名灰卫。

“他到底怎么了？”是两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我不熟悉。

“他刚才失去理智了。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充血的皮肤裂开了，仿佛他体内着火了一样。他一直在胡言乱语……关于不公，关于一场革命。我刚想制止他，他就突然晕过去了。”

“该死的法师。”

我努力站起来，睁开眼睛，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一坨hurlock吐出来的东西那样去面对他们。我能看清他们了。是罗兰。当时是他。那个因为灰卫在一群圣殿骑士面前慷慨救了我而让我不得不效忠的王子。他也是一名灰卫。在他的教会被黑暗种吞没后，他加入了灰卫。没有人说协议是固定不变的。但当圣殿骑士们停止抗议后，罗兰作为灰卫出现了。从那时起，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显然，圣殿骑士派他来监视我。

他到底在我和“正义”的交易中发现了什么？

随着他的到来，我开始对刚才的一些词语选择感到后悔。有种东西在我体内隐隐作痛。我怀疑“正义”要在一个清醒的人身上施加他的意愿是十分困难的。但这个疑问其实很愚蠢，因为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他就是我。我开始怀疑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罗兰站在我正前方，他胸甲上的白色狮鹫图案在我眼中逐渐变得模糊，而一把灰铁火焰之剑的印象浮现出来。我确信罗兰背叛了我。

“灰卫们绝不会容忍一个恶灵（abomination），”他说，鼻音厚重，带着一种沾沾自喜的语气。我不需要再听下去了。他带领了一群圣殿骑士，针对我，针对我们，这正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

我看不见自己的变化，但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听到他们的惊叫声。我猛然挥动手臂，前方一阵爆炸，融化的金属四处飞溅。剑融化了，顺着圣殿骑士的手腕流淌下来。又是一波火焰，他脸上的肉被烧焦，只剩下冒烟的骨头。树在燃烧……帐篷也在燃烧……我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

Rolan依然站立着，我闻到了他所饮用的魔晶（lyrium）味道，这为他挡住了冲击波。但他很害怕。我看到他的盾牌在颤抖，他勉强抵抗住了逃跑的冲动。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什么？”因为我曾经看到他面对血母和恶灵时无所畏惧。

他的剑朝我的脖子砍来。我没有阻挡。普通的武器已经无法伤害到我，因为我不再是凡人。剑锋深深刺入我的脖子，但我没有任何反应。他放弃了，转身逃跑，而我则扭断了他的脑袋。不需要魔法，仅仅是我，仅仅是这个不再清楚是什么的“我”。他的血溅入口中，尝起来像蜂蜜，一股暖流穿过我。

他厌恶我，而且他已经死了。他害怕我，而且他已经死了。他追捕我，而且他已经死了。

他们都会死。每一个圣殿骑士都会死。每一个圣殿骑士，每一个教会修女，所有阻碍我们自由的人都会在愤怒中死去，他们的死将成为我们的祭品。我们将拥有正义。我们将复仇。

突然之间，我又孤身一人。我站在燃烧的森林中，脚下满是圣殿骑士和灰卫的尸体。如此之多，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我无法相信是我杀了他们，但证据就摆在我周围。这不是我所熟悉的战斗结束后的战场，而是一场充满残肢和血肉的屠杀。

这不是真正的正义。这也不是我朋友那个善良的灵魂。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我又变成了什么？我们必须离开此地。在灰卫中，我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我究竟属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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